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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书评|偶尔他会翻出一本过去的书

发布于:2020-11-21 被浏览:3599次

我与农村生来就有不解之缘,这似乎是一种缘分。60年代中期,我妈在一个草屋的火炉旁生下了我,让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不是镇医院明亮的玻璃窗和白衣女护士口罩上面黑色慈祥的眼睛,而是几棵树在农村的院子里落叶,从泥土和麦秆里一阵阵的呼吸。当时冬天的寒冷并没有消失,到处都是白雪。初升的太阳照在平原上的这个小村庄上,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

第二天,我妈,一个农村老师,迷信地让我奶奶请一个瞎子给我算命。在数完我的生日后,盲人肆意贬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其中有一个吓坏了我妈,就是她刚生下的孩子是一个很倒霉的小生命。妈妈瞪着眼问瞎子,有办法破解吗?瞎子摇摇头说好,把孩子送走。妈妈看着我,我傻乎乎地冲她笑,她觉得对不起。后来瞎子说我五岁以后八岁以前要和父母分开一段时间。母亲选择了后者。

就这样,我五岁的时候离开了他们——。他们把我的妹妹和弟弟带到了遥远的县城,但我还是和爷爷一起住在我出生的村子里,直到我八岁。这个悲伤的真实故事,至少让我对父母长期以来的所作所为感到苦涩。当然,我现在已经从心底感谢他们了。但那时候我和弃儿没什么区别。我在人生之初就尝到了世界的冷酷,而这一切的原因来自于迷信和无知。

我和爷爷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被各种疾病困扰,经常和冥王打架。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我半夜发病,爷爷带我去镇上的医院治疗。我躺在木车上,呼吸艰难,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我。那时候是夏天,路边的高粱粒沙沙作响,草也渐渐变得肥沃。这时,我睁大眼睛,看到夜空中闪烁着美丽的星星。我不能死,我想,我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了。这个深刻的印象让我想到了“故乡”这个词,这个词和那个夏夜息息相关。路边的高粱一寸一寸拔节,一个孩子在黑暗中睁开了一双渴望的眼睛。

至于我的出生地,我已经用平静的语气写进小说里了,那个故事里和我有类似经历的孩子已经不是一个特定的个体了。故事的第一句话来自于我自己的实践感受:一个人连出生地都选不到,注定了人生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如今,平原上的小村庄离我如此之远,我经常想我是否曾经是那里的一员。多年前落在它怀里的孩子,就像一片黑色的树叶,被岁月的季风吹走,久久地盘旋在苍茫的天空。偶尔他会翻出一本过去的书,第一页当然是他人生的起点,他出生的地方。

正文/周蓬桦(摘自作者新书《沿着河流还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编辑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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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瞎子 母亲 孩子